无肉不欢
第01章我沿着公路往前走,前方是哪里,我不在乎。这条公路周围,都是荒山,毫无人烟,唯一的生机,就是时不时驶过的运输农产品的货车。我靠着一双脚,走了很多天。过往车辆激起的灰尘扑在我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灰黑不明的面膜。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洗,已经被油腻凝结成一条条的辫子,有天睡醒,居然发现一乌鸦在上面筑了一个窝,还生了个蛋!我觉得这乌鸦铁定是近视加散光。
这种情况下,吃喝确实很成问题。但对于我这样一朵毫无羞耻感,三观歪得像迎风撒出的尿一般的女子,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只要有车驶过,我立马一个助跑就趴在驾驶室的窗上,将那具有毁天灭地功能的板砖举到司机面前,阴森森地问说:「要肉还是要命?司机们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叫爹叫娘,更有甚者,居然尿湿当场。当然,他们共同的结局是:饭盒都被我给劫走了。
这就是我另一个外号「饭盒杀手」的由来。但我觉得此名太过生活化,不符合我的形象,便一直对其进行否认。不过久劫饭盒也是会遇到鬼的。某天夜里,我劫到了一脂肪丰满的司机,灵敏的鼻子一下从他的铁饭盒中闻到了热腾腾的肉香。口水顿时如喷泉一般涌出,在我那腌渍的脸上洗出一条白痕。
谁知面对着我那敢砸孙行者命根的板砖,这小胖哥眼神坚定,视死如归,拼命抱住饭盒,振臂高呼道:「肉在人在!!!」那神态,活像抗战时期站在凳子上高喊:「打到日本帝国主义」最后被一枪打嗝屁的学生代表。
果然是爱肉如命。
我嗷一声,居然遇到了同道中人。
我多么想扑上去握住他的小胖手,激动地擤鼻子抹眼泪:「筒子,终于盼到你鸟。」
可是不行。
饥饿时期,抢肉者死。
我扑上去,对准他的胳膊张开獠牙狠狠咬了一口。
我敢说,这是我咬过的最难吃的一次肉。
一口下去,满嘴臭油,像是喝下了一斤发霉的醋。
我的个心肝脾肺肾唉。
小胖哥负伤,可毫不畏惧黑暗势力,边护着饭盒,边仰脖高呼。
「我肉故我在!」
「有肉,一切皆有可能!」
「肉,justeatit!!!」我的狼性已经临近最高点,正在磨牙犹豫着是不是要把小胖哥给活生生吞下肚时,一道肉香从身后飘来,像是一裸体的黄瓜粗壮如手臂的美男舔舐着嘴唇揉着胸肌在对我招手。
回头,我看见一饭盒。
饭盒里,是两只油亮亮的鸡腿。
我再次嗷一声,猛地扑过去,抓住鸡腿猛啃起来。
那姿势,才叫一个豪放。
那嘴脸,才叫一个残忍。
死鸡都被我给骇醒了。
在我无情而残酷地吞食鸡腿时,小胖哥护着他饭盒中的肉溜走。
后来,他因为在「饭盒杀手」的攻击下逃生,最后成为长途运输司机中的英雄,一时风头无限。
当时,我正要去追,面前却递上了另一个饭盒,里面,是四只色泽金黄,焦嫩酥滑的烤翅。
瞬间,佛祖与上帝同时招我人善。
我放下屠刀,立地啃翅。
吃完烤翅后,我又吃了那人递上来的一整箱火腿肠,摸摸肚子,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抬头。
送东西给我的,是另一辆货车的司机。
女司机。
五官端正,英气十足。
「别只吃肉,再多吃点水果,对皮肤好。」
她道。
我觉得,她有点像流湃。
因为他也曾经微笑着看向我,劝了同样的话。
到这时我才知道,忘记他,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你要去哪里?」
她问。
「随便。」
我吸吮着手指,贪婪地嗅着残留的肉香。
「巧了,我要去的,正是个叫随便的地方。」
她眨眨眼,眉宇间带着可爱的狡黠:「怎么样?敢上来吗?」
第02章
「好。」
有车不坐,那是傻蛋。
再说,她一女的,我我也不怕被劫色。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能劫了,也算是人家的本事。
我上了车,在副驾驶室坐下,跟随着她一同向前。
那个女人告诉我,她叫林蓝。
林蓝是个洒脱豪爽的女人,她穿着中性的服装,扎着清爽的马尾,飞扬的眉目时常在阳光下溅出碎碎的金。
我觉得她像是一只在公路上不停奔跑的狼,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人事能约束她。
「为什么你要帮我?」
我这么问过她。
「以为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顿了顿,她说的更仔细了点:「我是指,你的眼睛。」
我没有再多问。
我要的并不多,给我一个档案去填补就足够了,真假并不重要。
林蓝主动给我东西吃,并且毫无所图,我对于这样的人,有莫名的好感。
我和她成为了朋友。
一个人整日整夜奔驰在荒凉的公路上是很孤独的,周围入眼的,全是半人高的不知名的草,尖端很细,略带枯萎的黄色。
满目寂寞。
我们两人坐在车上,听的都是一些老歌:《洪湖水,浪打浪》《夜上海》《杜十娘》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孤灯夜下,我独自一人坐船舱……
我想我们都是念旧的人。
念旧的人是寂寞的,因为所念的大半都不会归来。
后来我们开始谈论男人了。
她说,自己曾经睡过一个男人,本来一切很美好,结果完事后那人趴在她身上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被她一脚给踹了下去。
她说,自己遇到的最接近于爱的男人有心脏病,不能行那回事,进行了一个月的柏拉图恋爱后他们终于分手。
她说,自己遇到的在床上最合拍的男人却是最恶心最卑鄙最下流的一个。
她说,你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
闻言,我对她的崇拜之情蹭蹭蹭地连上了好几个台阶。
我深信,这位大姐上辈子绝对是武则天来着。
两个人在车内,说说话,谈谈心,喝点饮料,啃点火腿肠,日子过得挺逍遥的。
要是没有后面紧追着我们的那个司机的话。
那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但此粗非彼粗,我是指,他的黄瓜像是在生长途中遇到了自然灾害一般,又细又软。
这男人一直在追求林蓝,半年前看在他好身材的份上,林蓝和他滚了一次床单,于是,便发现了这个杯具的事实。
林蓝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穿好衣服,当即宣布今后桥归桥路归路。
「可是看他的身材,不至于啊。」
我看着那男人如健美先生般的身材流了一滴口水。
「知人知面不知心,睹胸肌腹肌二头肌不睹海绵体。」
林蓝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状:「我们上厑床时电视正在重播刘翔110米跨栏,他和刘翔同时起步,结果完事时人刘翔才跑到中途。」
口水瞬间吸回嘴中,我拍拍林蓝的肩膀,做无声的宽慰。
这位健美先生因为林蓝无情地伤害了他如自己黄瓜般细小的心灵,对其怀恨在心。
从此,只要在路上遇见林蓝的车,一定会故意碰撞几下。
这次,我们就遇上了他。
那个男人驱车,不停地撞着我们的后尾,挑衅着。
「贱男春!」
林蓝低声咒骂着。
我觉得林蓝在后悔当初他黄瓜进入自己体内时没把他给夹断了。
实在是忍无可忍,林蓝将车停下,开门,跳下去与他理论。
两人越争越大声,最后那男人恼羞成怒,居然举手作势要打她。
我是最看不得男人打女人的,当即跳下车,准备扁他一顿。
可还没挨近呢,那健美先生是立马一跳三尺远,捂住鼻子,嫌恶地看向我,问林蓝:「你从哪个粪坑里捞出这人的?什么味道,熏死人了。」
我抬起胳肢窝,左右闻了闻,恩,味道确实不小。
昨天我一吐气,林蓝驾驶台上的仙人球立马就枯萎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死缠烂打也忒没技术含量了。」
但是那健美先生是很不淡定的一个人,居然不顾我散发的滚滚恶臭,举手想要打我。
在他蒲扇大的巴掌扇在我脸颊上之前,我掐住了他的虎口,顺势一扭,健美先生瞬间就变成一被剪了翅膀的小鸡,飞扬不起来了。
我拿起刚才吃雪糕剩下的木棍,为林蓝指着健美先生的手指,进行了实物教学:「其实不一定要真正上床才能发现男人的功能,着手就行。男人的手指基本上能反映自家田地黄瓜的强弱大小。喏,你看这手指,细弱得像女人似的,肯定会早早举枪投降,指不定进去和出来都是静悄悄没有感觉。记住,手指粗豪骨节大,那才是极品啊。」
这些是碧姨教导给我的,据说准确度非常高。
林蓝一副相见恨晚的表情,拍着我的肩膀激动地说道:「哎呀大妹子,咋早没遇上你,否则姐也不至于上错这么多床了。」
「好说好说,这男人就当是咱们交了学费了,不过以后看见长这种手指的男人,一定要绕道走。」
「一定一定,咱们可不能掉进同一个粪坑两次啊。」
在我们的谈话之中,健美先生羞愤得吐了两次血,不省人事。
我趁机卸下他的备用轮胎,再戳破他的后轮胎,确保他短时间内追不上我们,接着驾车,扬长而去。
我觉得自己偷轮胎确实是个好手。
再走了一天,我们入了城。
将东西交货后,林蓝又带着我来到城市中着名的娱乐区。
灯红酒绿,色情男女,佘靡华丽,罪恶堕落,全在这里**.林蓝带着我直接来到一名叫「EoantessDnacula」的夜总会后门,轻车熟路地进去了。
「我所说的,那个眼睛很像你的朋友,是里面的红牌,我想去看看她。」
林蓝这么告诉我。
夜总会很大,共有两层,下面一层中央是个长条形舞台,竖立着几根钢管,几个身材火爆的妙龄女子正在极尽妖娆地跳着脱衣舞。
下面的男人要嘛在疯狂地喝彩,要嘛在用眼睛吸食着那些年轻的肉体。
每个人的脸上盛满了欲望。
这里被布置成中世纪欧美风格,幽绿暗红,人的情厑欲可以在这里得到最大的释厑放。
而楼上的看台则被分割成一个个小房间,要非富即贵的大人物才可能进入。
里面垂着华丽的帘幔,但男女交厑缠的身影却隐约可见。
最高贵的享受,最低贱的**.林蓝直接找到后台的老板娘。
那是一个脸上染满精明的中年妇女,看得出,年轻时也是美人一位。
只是,染了太多风尘气。
看见林蓝,老板娘将烟圈吐出,笑道:「林蓝啊,上次我的建议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你登台,绝对会一炮而红。我们这就缺你这种中性美女了。」
「谢了,我喜欢选择男人,而不是让男人选择我。」
林滥用眼睛扫视了下台上,问道:「子琪今天没来吗?」
「她被一位大金主赎了身,走了。」
老板娘将烟放在水晶烟灰缸中熄灭。
林蓝不信:「她可是你这里的红牌,你会舍得放人?」
「那位大金主很好说话。」
老板娘眯起眼睛,贪婪的手指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那么子琪现在在哪里?」
林蓝问。
「林蓝,我做这行这么久,靠的就是一个诚信,金主不让开口,我们便是哑巴。身不由己,你也别逼我。」
顿了顿,老板娘松了下口:「不过,子琪临走时说了,等她安顿好了,自然会来这里见你的。」
既然如此,林蓝也不再多做纠缠。
老板娘再次点起一根烟,道:「哎,子琪这块活招牌一走,剩下的又不成气候,真是伤脑筋。」
正在叹息,忽然一转头,老板娘瞄到我,精明的一双眼顿时爆发出霍霍亮光,她指着我问道:「这个人是谁?眼睛和子琪到真像。」
「是我朋友。」
林蓝道。
老板娘屏住呼吸,忍住恶臭来到我身边,仔细地打量许久,又伸手沾了些酒,在我脸上抹了抹,最后惊喜地说道:「这位洗干净后,绝对不一般。」
我觉得这是由衷的称赞,于是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
谁知一开口,便见一股浊气以每秒10米的速度向着老板娘面上袭去。
老板娘哀叫一声,倒地不起。
我开始佩服自己了,这要是出去打群架,只要呼一口气,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推到对方一大片。
我何不欢果真是个人才。
我将自己都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第03章
老板娘大方地借出她的专门浴室让我洗澡。
这浴室颇有异域风情,缠绵的音乐,迷离的灯光,漂浮于清水上的玫瑰花瓣,还有散发着能让骨头酥麻异香的蜡烛。
我简直想在这里长眠不起。
浴室内有一体重秤,称了称,我洗完澡后比洗澡前轻了20斤。
20斤,我简直就是裹了一铠甲在身上。
实在是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站在镜子前,看见洗干净后的自己,忽然发觉有些陌生。
白皙的四肢,像是从牛奶罐中倒出来的雪白。
明艳与清淡混合的脸庞,沾着妩媚,染着游春。
胸前的女性特征,因为用力搓去泥土而晕出些透明的红润。
那些肮脏与邋遢,化作黑泥浆般的污水流入了下水道中,一去不返。
然而这才是我。
这才是真正的何不欢。
之前的那次旅行,那次独自行走,只是一场自虐。
当时的我,厌恶自己。
厌恶那个被流湃遗弃的自己。
我也想遗弃她,于是放任自己变成了一个邋遢肮脏的人。
但是看见镜子中重新出现的我,瞬间明白,无论自己外表怎么改变,何不欢依旧是何不欢。
她是健康的,精力充沛的,爱恨分明的。
我喜欢她。
当别人不再爱你时,你可以伤心,可以绝望,可以痛哭流涕,可以悲痛欲绝。
但是你必须依旧爱你自己。
只要保持这一点,那么即使整个世界背弃了你,仍不算是一无所有。
当我从浴室出来时,老板娘的眼睛像是拉斯维加斯赌场内刚投币进去的老仧虎机一般,叮叮叮叮地快速变换着符号,最终确定为钱的符号。
林蓝坐在沙发上,笔直地翘着二郎腿,像是一个女牛仔,她看着我,微笑:「你和子琪,真的挺像。」
「我的乖乖,只要你肯登台,我保证你一年里就能挣够三辈子的钱。」
老板娘开始展开三寸不烂之舌劝我。
不过因为有被熏晕三小时的前车之鉴,这次她不敢大意,在靠近我前,鼻孔中预先塞了两团棉花撑着。
我很担心她会变成福尔康。
说实话,我并不排斥这个行业。
「胖胖的国王跟瘦瘦的乞丐是一个桌子上两道不同的菜,不过是这么一回事。」
由此可证,高贵的王后与夜总会头牌也没什么区别。
最终都会成为蛆虫的豪华盛宴。
不同的是,红牌可以放浪形骸,舒展肢体,享受最彻骨的情厑欲。
为情厑欲而犯下的任何罪孽都是可以被饶恕的。
此外,我信命。
人一生呼吸多少口气都是有定数的。
我相信,我来到这里一样是上天的安排。
我决定试试。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没钱了。
跟谁怄气都别跟钱怄气。
我被老板娘给出的数字收买了。
在出场之前,老板娘亲自教导我跳钢管舞。
「一定要自信,只要一挨着杆,就要摆出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媚的表情。」
穿上高帮靴与紧身衣,老板娘亲自上阵,围绕着钢管开始舞蹈。
埃及回旋、女郎坐姿、敞窗女郎、火红太阳,各种舞步耀花了我的眼睛。
女人的媚是不分年龄的,老板娘火辣挑逗的身体姿势一下子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秘诀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这杆当成男人,而且是一巨有钱的男人,想方设法地诱惑他,勾引他,迷晕他,最后把他的钱全部掏出来。」
老板娘确实是一金钱至上的人。
我喜欢。
「来,跟着我做。」
在整体示范完之后,老板娘开始分解高难度的动作。
第一个动作。
老板娘上杆,双手握住钢管,借用惯性围绕着圈,姿势优美而性感,像是只翩飞的花蝴蝶。
我依葫芦画瓢,仗着自己身手灵活,哗啦啦地开始拉杆转圈,速度比老板娘快了一倍。
可是没转几圈,手一滑,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啊」地一声就被甩出去,栽倒后台的道具柜中。
将一正在化妆的美女吓得心肌梗塞。
实在是就罪过。
等我一瘸一拐地回来时,老板娘的嘴角眼角开始抽了。
第二个动作。
老板娘头朝下,靠着双脚的力量攀附在杆上,并慢慢放松,顺势下滑,俯身下探,轻柔地落地,姿态撩人。
我腿部的力量也不差,按照老板娘教的方法,稳稳地将脚挂在杆子上,挂住身子。
然而也不能总吊着,要不人家还以为是一蝙蝠呢。
我开始放松脚,准备慢慢下滑,可是力度没掌握好,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我「刷」地一声就滑到了地下,「趴」地一声重重摔倒。
顾不得痛赶紧站起来,掀开衣服仔细查看胸部后,长松口气:「还好,包子馅没露出来。」
老板娘的眼角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第三个动作是难度最高的。
老板娘攀在半空,让钢管触着自己的敏感处,将身体慢慢下移,媚眼抛洒,仿佛是攀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用自己的女性去触摸他。
我要是个男人,想象着那神秘之地在自己身体上滑过,一定鼻血四溅。
我深吸口气,双手握住钢管,双腿大张,将其夹住,随后,准备缓慢地向下移动。
但是上场前偷吃了鸡翅膀,手上的油没擦干净,一个嗝都没打,就掉下来。
这次是真的悲剧。
滑动速度太快,杆子与我那里擦出了火花。
于是,火烧蓬门。
幸好林蓝及时拿来了灭火器,救了我小妹妹一命。
不过,我的安全裤还是被烧成了开裆裤。
这次,老板娘眼角嘴角连抽的力气也没有了。
老板娘说我是个奇人。
人家跳钢管舞是烧男人,我是烧自己。
损归损,为了钱,老板娘还是耗尽心血将我给调仧教好了。
不过听说那段时间她每晚都是以泪洗面,吐了好几浴缸的血。
我心疼极了。
好几浴缸啊,要是卖给医院那不是赚翻了!
早知道应该在她那浴室里等着的。
我是在一个周五晚上首次登台的。
老板娘说,这是黄金时段,来的客人最多,此时出场,定能一炮而红。
这天果然来了不少人,都是男人,穿的西装,不是范思哲,就是阿曼尼。
也是,这夜总会取名叫CountessDnacula,能不血腥吗?
没点资本是进不来的。
一楼的都是如此,二楼那些贵宾席里人的资产是可想而知了。
舞台下的男人,他们大多平日里是斯文儒雅,是众人眼中的好丈夫好父亲,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十佳青年。
但是在这里,他们抛去了外面那层温文的符合虚伪社会价值观的皮,露出了野兽的本性。
欲望。
我在他们每个人脸上都看见了欲望。
先是几个美女上台,跳了火辣的舞热热气氛,接着老板娘上台,亲自开始介绍我。
「我知道,这里很多人都是冲着金姬的名字来的,想要一睹其芳姿,但是很抱歉,她已经退隐,从此专属于一个人。」
说完,底下顿时一片失望的嘘声。
老板娘早就料到了这点,只见她不慌不忙地伸出手,在唇边做出了个噤声的动作,大红的丹蔻在迷离的灯光下发出妖艳的光:「我的先生们,先别失望,美女从来不会断货,她虽然走了,但是我们又拥有了更美的一个人。下面欢迎金姬的妹妹,银姬出场!」
金姬就是子琪。
银姬就是我。
金鸡,银鸡,看这名字取的,多写实。
在好奇的眼光与尖叫声中,我站上了舞台。
此刻的我,上身着一文胸,下身是灯笼裤,颇有阿拉伯风情。
衣服的布料都是透明轻薄的柔纱,最具诱惑的地方影影绰绰。
宽松的衣服,将给人很多遐想的空间,仿佛是等待着强壮双手的探索。
全身都是大红,艳丽到伤,凄艳到衰,如一朵怒放的花,毫无顾忌地散发出全部的香气。
我的手脚都戴上了华丽的镯子,微微一动,铃铃作响。
像是锁链。
一个被锁住的女人,是最能激起人犯罪欲的。
我的脸上戴着一特质面具,沿着面部轮廓而造就的纯金线下垂着三十多条由小钻石穿成的链子。
璀璨夺目,奢华到极致。
钻石链子随着动作移动,像是水流。
手工制作,价格不菲。
话说拿到这东西时,我立马仰天嗷一声,呲牙咧嘴地开始扯钻石。
最后老板娘实在是看不下去,说会将这面具送给我,我才作罢。
面具遮住了脸部下方,只露出那双清新妩媚的眼睛,俯视着舞台下的众生。
其实,他们的面目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
他们是人。
最最真实的人。
我上杆,随着那些蛊惑人心的音乐,开始跳舞。
在舞蹈的时候,我的世界是安静的,看不见人影,听不见人声,只有灯光,无数灯光在闪烁。
那些灯光,幽美的,暗红的,深绿的,黑紫的,射入我的眼睛,让我恍惚。
我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可想得最多的,是流湃,是与他在一起的时光。
上杆,旋转,翻腾,血液因为剧烈运仧动而接近沸点。
我想,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的。
那个温柔的男人。
可是我还爱着自己,所以我要前进。
因为爱自己,所以我要尽情欢乐,享受人生。
只是心中的某一隅,永远都会为他而空白。
第04章
靡迷的灯光在我皮肤上流淌,噬骨的音乐在我耳旁抚摸,手镯脚镯上的银铃敲打着我的血液,面具上的钻石华丽的光闪烁着我的眼睛。
像是一场奢靡的梦。
在震天的喝彩声里,我跳着,舞者。
薄汗浸出,细细的蒙在肌肤上,在灯光之下,仿佛是催情的药剂。
我旋转,姿势像朵怒放的花,肆意地散发着自己全部的香气。
我跳跃,如同海底人鱼冲破蔚蓝的水,脖颈的弧度勾出张狂的自仧由。
我俯身,像是千年的蛇精,胸前的饱满裹着女性的放纵。
下面的观众情绪临近疯狂,气氛似乎已经接近沸点,无数的钞票丢上了舞台。
于是,上一刻还是妖的我,立马显了原形,跳下杆,趴在地上,开始毫无形象地捡起钞票往自己胸前塞。
边塞,那口水还边滴答着。
老板娘在后台一边抱着痰盂吐血,一边低声吼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媚,天上地下,唯我独媚……草,快给老娘媚起来!」
我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滴着口水将红火火的钞票往自己胸衣中塞。
没一会,我那两胸就成功地由D罩杯变成了H罩杯。
就是有点凹凸得像是被谁啃了四五口似的。
开玩笑,有了钱,我就可以买很多很多的肉。
不捡是傻蛋。
在吐了一痰盂血后,老板娘终于妥协:「等会我会派人捡,我保证,这些钱都是你的,一分不会少!」
我看向她手中的痰盂,点点头:「成交,不过你手上的那盆血也要给我……最近血价上涨,拿去卖了,还是够吃一顿的。」
此话一出,老板娘再免费地给我吐了一痰盂血。
现在要自己养自己了,定要努力开源,不贪财是不行的。
为了弥补刚才对观众造成的幻灭,我来到舞台边缘,伸手依次抚摸他们的头脸。
最近距离地挑逗,让他们的本性显出。
纤柔的手掌,肌肤的碰触,让血液中的妖成为毒,注射入他们的心,他们的眼神。
可是一路摸下去,有三个头发油得像是抹了猪油,有两个脸上皮肤粗糙得像磨脚板,还有一个人的假发让我给摸掉了。
我心间颤颤。
算了,趁着尚在风光中,早些抽身为妙。
我旋转回舞台中央,双手高举,做了个结束姿势,趁着灯光熄灭的那瞬间奔入了后台。
老板娘正在那等着我,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发青。
果然,那两痰盂血不是白吐得。
我觉得她应该很想掐死我,但因为有事相求,只能虚弱地撑出个笑脸,让我合作一点,去二楼见一个人。
我不大情愿,我讨厌被人控制的感觉。
站在舞台上表演,我是自仧由的,但是进了二楼的房内,就不一样了。
于是,我坐下,自顾自吃起了炸鸡排,不理会老板娘的威逼诱惑。
「只要你去了,我就给你这个数。」
「我告诉你,我上面有人,你要是不去,就划花你的脸打断你的腿!」
「姑奶奶,你就看在我为你吐了这么多血的份上,去吧。他现在喝的醉醺醺的,就是想做也做不了啊!」
但是,我的眼睛里只有鸡排。
最后,老板娘被我气得气血翻腾,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只能坐下喘粗气。
但没安静多久,一个侍者打扮的人冲进后台,焦急地向老板娘报告:「不妙了,李二少开始摔杯子了,说是金姬要是再不去,他就烧了这里!」
像是一个沙袋砸了下胸腔,心上忽然一窒,我推开鸡排,问道:「哪个李二少?」
老板娘见我神色有异,知道有戏,马上解释:「就是清义帮的李李吉李二少啊,难道你们认识?」
第05章
何止是认识呢。
我不置可否,继续问道:「他是这里的常客吗?」
「是啊,而且每次来都是点名找金姬,今晚一来就喝了两瓶酒,醉了,已经向他解释过很多次金姬不在,但就是不听。」
老板娘仔细观察着我的表情,试探地问道:「怎么样,还是坚持不去吗?」
我张开涂满红色唇膏的血盆大口,将剩下的鸡排吞下,拂开黑色的卷发,戴上碎钻面具,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声道:「告诉他,金姬很快就来了。」
擦拭去带着残香的汗珠,整理好因狂舞而稍显凌乱的发,我移动脚步,向着二楼走去。
我无法不见他。
我们在同一屋檐下居住了14年,我们看了14年相同的风景,我们呼吸了14年相同的空气,我们的血液里都映下了彼此的影子。
我无法不见他。
二楼的房间装修成波斯风格,更为绮靡,里面的每件物事都价格不菲。
金丝镂空的灯座,香艳,神秘,高贵,将整个屋子罩上暗红的颜色。
最刺激人情欲的颜色。
地上铺着手工地毯,堆放着柔软的靠垫,上面绣着异域的精细花纹,四角垂着流苏。
流苏总是古典的。
旁边是有着古旧金色的小矮桌,上面摆放着饱满艳丽的水果,还有空酒瓶。
根本就没有门,除了围栏,三壁全是由厚而华丽的帷幔组成。
我走进去时,帷幔摆过我的脸颊,仿佛一只妖娆的手的抚摸仧。
李李吉背靠着围栏,平躺在地上,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拿着还剩下小半液体的酒瓶。
他的手,白净漂亮,是处于青涩的少年与稳重的成年之间的一双手。
他已经醉了,无法将酒倒入酒杯,那褐色的液体洒在她衣服上,衬衣被晕开,紧贴着皮肤。
散发着一种醇厚的美好。
他感觉到有人进入,便努力地想抬起迷醉的眼。
因为努力,那睫毛在颤动着。
那都是些很美的睫毛。
「金姬,你终于来了。」
他对着我笑,喉咙中发出咕咕的声响:「他们还骗我,说你离开了,看,我没上当是不是。」
他白皙的脸颊上,有淡淡的酒醉的绯红,微醺的脸在灯光下有种透明的质感,漂亮而干净。
其实,他是最纯洁的一个人。
「我不是金姬。」
我的话从面具的钻石链中逸出。
李李吉还是笑,仿佛我的话是一阵风,一阵连发丝也吹不起的风。
不留痕迹,无关紧要。
他向我伸出手,轻声命令道:「金姬,你过来。」
「我不是金姬。」
他继续纠正,并依着他的话走去。
赤脚走在柔软的地毯上,间或有种揣揣不安,仿佛行进在云端,害怕会坠地。
在离他半米之遥时,我缓缓蹲下。
然而李李吉却猛地伸手,擒住我的手臂,瞬间将我拉入他的怀中。
身体的快速移动,让全身的首饰发出清脆的响声,我面具的几条碎钻链子甚至打在了他的脸上。
那些响声,像是一阵风,刮向李李吉的眼睛。
当我与他对视时,他的眼内只余下一片荒芜。
带着绮丽气息的响声湮没在房内似有似无的麝香之中。
「是,他们说了,你是银姬,新来的银姬……但是金姬,银姬,没什么重要的……」
他将食指放在我的眼睑上,指腹带着缠绵的思念的柔意:「都一样,只要你有这双眼睛,只要你有这双和她一样的眼睛,我便不在乎你是谁。」
他染着淡淡酒味的手指在我的眼睛周围摸索着,眷恋地,怀念地。
仿佛用了很大的意志力,他才将手从我的眼睛上移开。
下一秒,他抱着我,一同躺在了地毯上。
我下意识便挣扎。
他闭着眼,轻声道:「别怕,金姬,我不会碰你,让我抱着你睡一觉,就像以前一样。」
我停止了挣扎。
他将我拥得更紧了些,那个姿势让他感觉到安全。
然后,他长长地叹口气。用尽寂寥:「不欢,我终于又梦见你了。」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呼吸逐渐变得规律,他睡去了。
我们面对面躺着,他的气息喷在我的皮肤上,将酒精带入了我的每个毛孔,我的神智开始模糊。
我想到了很多的过往。
那个用花剑刺伤我的嚣张而漂亮的小男孩。
那个看着我擦拭去泥土而重新变得干净的脸呆愣的小男孩。
那个捧着我送的礼物,竭力忍住嘴角笑意的少年。
那个我无意中奉献出初吻的少年。
那个因为被我欺骗而极度愤怒的少年。
那个冒着生命危险进洪家解救我的少年。
那个即使被我深深伤害,也要在书房中护住我的少年。
到这时,我才能理解到,李李吉是爱着我的。
这个男人,一直以来,都是爱着我的。
他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边希望我能自动靠近,一边又用粗暴的态度掩饰自己的内心。
我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
熟睡中的李李吉,面孔平静而安详。
我的手,抚过他的面颊的每一根线条。
这个男人,他是爱着我的。
麝香如丝缕般从我的鼻孔进入,浸入了我的骨髓,随后,染开,腐蚀。
我累了。
我也想睡一觉。
在李李吉的怀中睡一觉。
我们像是两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爬了很高的山,走了很远的路,趟了很深的河,终于找到了彼此的怀抱。
我们互相拥抱着,紧紧地。
彼此都是对方的救赎。
躺在他身边,我像是坠入了棉花堆中,柔软的棉花下世稳固的地。
我知道。
我清楚。
所以我很安心。
我累到了极致,竟连自己是何时入睡的都没有印象,一觉睡得香甜无比,一个梦也无。
之所以醒来,是感受到一道强烈得不可忽视的目光。
睁眼,我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眸子,里面是带着丝不确信的灼热。
李李吉醒了。
刚醒的我脑子有些迟钝,直到看见他手上拿着的碎钻面具。
赶紧将手抚上面颊,自然,上面已经没有了遮盖之物。
我和他对视了许久,谁都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
一楼舞台上的音乐依旧在响着,夜才过去一半。
长久地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身子都有些僵了,我单手撑起身子,准备舒展下筋骨。
但刚这么一动,李李吉就像只灵敏的兽般,扑在我身上,将我压制住。
「我不会再让你走的。」
他道,声音很清晰,已然没有了酒醉后的虚浮。
他的眼内,也是一派清明。
他的酒,已经醒了。
说完这誓言一般的话后,他俯身,开始吻我。
他的唇简直就是一只鹰俯冲到地面来捕捉食物一般,撞得我眼冒泪花。
甜腥的气息瞬间怒放。
他仿佛想要用血的气息来让自己确信我的存在,牙齿继续咬噬着我唇瓣上的伤口,动作带着一种梦中的痴狂。
我痛不可当,在双手被他制住的情况下,只能用额头猛地撞上他的鼻子,这才解救出我可怜的不知招谁惹谁了的嫩唇。
「你真当它是香肠啊!」
我愤怒了。
李李吉的鼻梁在我的铁头攻击之下爆发出剧痛,他也愤怒了,眼睛亮得像是有火在燃烧。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会打我耳光,扇得我头昏眼花。
于是,我深吸口气,咬紧牙齿,做好迎接耳光的准备。
然而这次有了例外。
李李吉并没有打我,而是撕下我的文胸,一口咬上了我家的大包子。
我心下一片冰凉。
完了,将近一年未见,这厮的狠毒指数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他定是想咬下我的小红豆。
看来,洪少柔没做到的事情,他要做到了。
我暗下决心,倘若我家的小红豆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家的鸡蛋也至少得被踢一个!
然而我的心理实在是不够阳光来着,人李李吉并没有咬,而是慢慢在品尝。
我很感动,因为在他的这种珍惜的动作下,我觉得我胸前长的不再是两普通包子,而是两裹满鲍鱼馅的包子。
李李吉的动作,带着点青涩。
这种青涩将我瞬间带回了以前的时光。
那时只有我,碧姨,他们两兄弟。
那时的我,还没有长大。
那时的我,并没有遇到那些不堪承受的事情。
那时的我,满足而快乐。
在这一刻,我下了决定。
我要在李李吉德拥抱中,重温那些时光。
于是,我开始放松肢体,让自己像液体一般在地毯上摊开。
而李李吉也感受到了这点,他将禁锢住我的力量卸去了些许。
他吻着我的身体,没什么规律,急切地想拥有全部。
在他的撩拨下,我已经湿润,准备妥当。
他褪下我的灯笼裤,分开我的两腿。
我大腿内侧敏感的肌肤捕捉到他手指的微颤。
如同箭在弦上,弓被拉成了满月,姿势已经调准妥当。
我将双手紧贴在他的背脊上,他的皮肤是滚烫的,将手覆盖在上,甚至感受到血液的奔流。
靡靡的音乐,暧昧的香气,旖旎的灯光,所有都是完美的。
我闭上眼,等待着他的进入。
李李吉粗粗地喘了口气,然后,进入了我。
在进入的那一瞬,我睁大了双眼,眼中,布满了疼痛的血丝。
因为,这万恶的处男李李吉。
他,进,错,洞,了。
第06章
涨裂般的疼痛赐予我无穷力量,只一巴掌,我就将身上那还想一逞兽仧欲的李李吉给推开。
「你干什么?」
他低哑的嗓音中含着深重的欲望与被打搅的恼火。
我从不相信感同身受这个词语。
要想让别人理解你的痛苦,唯一的方法便是让他品尝这种痛苦。
于是,我将自己的大拇指往前一伸,直接捅入了他的鼻孔中。
那秀气的鼻翼顿时被撑得如塞进了一颗钢珠。
「痛不痛,痛不痛,痛不痛!」
我将大拇指在他鼻孔中做着活塞运动。
答案当然是剧痛无比,李李吉的眼睛都红了。
他紧咬着牙关,忍耐住想要一口咬断我脖子的冲动,用力将我的手指拍开,低声道:「第一次,本来就会痛,你咬住我的肩膀好了。」
「不是这个问题!」
我发觉自己与这个小处男的思想间横隔着偌大一片海洋:「你进错房间了!明明是101,你非要进102!」
「什么意思?」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光洁的额头上开始沁出忍耐的汗珠。
也难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没时间对他进行生理教育,只能低咒一声,随后将手伸到他小腹下方,握住那黄瓜,帮助迷路的它顺利进入了101房间。
找准了地方,他好我也好。
被暖热包围的李李吉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他开始进出我的体内,以正确的途径。
我的手抚上他的后颈,那里的肌肉如钢铁般僵硬。
他依旧在忍耐着,他积聚的欲望需要更激烈的动作来释放,然而他却将我的身体看成一张脆弱的纸,动作温柔得完全不像他。
脑子一转,我明白了他的心思。
大家爽才是真的爽。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豪迈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做吧,那碍事的东西我已经除去了。」
当我说出这番话后,李李吉盛满情欲的眼内顿时换成一派阴翳:「是红少柔,他强迫了你?」
「不是他,而且我我也不是被强迫的。」
我澄清。
闻言,李李吉闭嘴了,闷声做了半晌,他忽然低头,在我的大包子上重重咬了一口。
我吃痛,吸口冷气,在牙齿缝间形成嘶嘶的响声。
他奶奶的吻,这男人脑子里果然是有变态的一面。
我恶狠狠地威胁道:「想清楚,你这次要是真咬下来,下次就没得完了!」
李李吉闷闷的声音传来:「为什么不等我?」
原来是在为我没有把第一次给他而生气来着。
我谆谆善诱,耐心开解:「做人要活泼一点,都像你这样,人类如何繁衍?再说了,我看你那里再搁放个一两年,都要生锈了,话说你都进这里来了无数次了,还是雏,说出去丢不丢人啊。」
李李吉气得眼内又冒出了火:「我还不是为了……」
他没有说完,只是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觉得他的这种做法颇杀风景,太伤风情,也动了气:「不做就算了,让开,我穿衣服了。」
李李吉却不让,他粗粗喘了口气,随后将我按倒,闷声不响地做了起来。
进出的是102房间。
孺子可教也,我甚是欣慰。
我并没有将李李吉当替身的意思,事实上,他的爱抚和流湃是不一样的,带了点青涩的莽撞。
女人的身体,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这些。
毕竟还是青涩,第一次,没坚持多久他便败下阵来。
他的身体覆盖在我身上,头脸埋在我的脖颈间,我们第一次,挨得这么近。
李李吉就像是一床巨厚的棉被,他并不体贴,三伏天里可能会裹得你一身臭汗,但可以确定的是,在寒冬腊月,在那些冷得能夺人性命的日子里,他会给你温暖,他会保你平安。
我和他都喜欢采取粗暴的方式来对待彼此,可是我们之间,始终有着一种温情。
发丝间有些激情之后的湿润。
这时,他忽然叫了我的名字:「不欢。」
「恩?」
我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耍弄着他的头发。
「以前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今后,只要我能够抱你,知道吗?」
他下了命令:「答应我。」
我不太相信誓言。
流湃说过会娶我,但没多久他便离开。
我也不喜欢许诺。
我说过我会嫁给流湃,但没多久我就杀了他最好的朋友。
誓言,诺言,都是人定的,而人,往往是最渺小的,拗不过天意。
「答应我。」
感受到我的沉默,他将我抱得更紧。
「你父亲的事情,你原谅我了吗?」
我反问。
「我父亲的死,和你没关系,是李碧与马拉余的错。」
李李吉将头抬起,与我对视。
李碧,就是碧姨的芳名。
「可是你要清楚,我是断不肯眼睁睁看着你们伤害碧姨的。」
我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到时,我们自然又是敌对的。」
此外,还有李徘古。
倘若他知道了我和他弟弟的事情,又不知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李吉,未来的事情,是你和我都无法预料与掌握的。」
我轻声道。
李李吉眼中滑过意思黯然。
他已经不是孩子,也懂得了我的意思。
天长地久之所以动听,只是因为它从来没有实现过。
仅此而已。
我将手掌抚上他的胸膛,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唯一能保证的只有一件事,你在我心中,从来都是重要的。」
李李吉的脸颊在暗红的光线下,勾勒出了一层流水般的柔意,他也将手抚上我的胸口,郑重地,仿佛用自己生命的全部重量说道:「而我唯一能保证的也只有一件事,此生此世,我再不会放开你的手。」
随后,他用恢复了体力的身子,重新带给我快乐。
我的格言是:走一天,算一天。
李李吉的格言则是,做一次,算一次。
多么和谐的我们。
第07章
counterrdnacula是情欲的最大集中地带,只要你能出得起钱,在这里便能随心所欲地释放自己的欲望。
我与李李吉在二楼的这间屋子里缠绵了整整两天。
两天之中,都有人按时送来食物,补充我们因为滚床单而消耗的巨量卡路里。
经历了这堕落的两天,我得出一个教训,千万不要小看处男的力量。
李李吉饥饿了这么多年,我家小妹妹对他来讲,简直就是一桃花源,一旦踏入,简直是乐而忘返啊。
简单地说,他如果是农民伯伯,那我就是那庄稼地,不断地被他给开垦着。
我觉着吧,就是那壳也禁不起他这么鼓捣啊,何况是我那跟我强大的内心相比还算娇弱的桃花源?
幸好,在又一次被开垦播种后,老板娘来找寻我了。
我赶紧装着依依不舍的样子奔了出去。
可再禁不起李李吉那金刚钻的荼毒了。
老板娘的意思是请我上台去再舞一次,说是前天演出后,许多人慕名而来,而我却迟迟没有现身。
因此得罪了不少客人。
其实我根本就没什么当红牌的宏伟大志,前天的那一举不过是为了发泄情绪。
而且,任何事情重复两次便不好玩了。
但老板娘发动林蓝来劝说,再拒绝也就不仗义了,我决定最后舞一场。
最重要的是,还可以以练舞为借口,暂时逃脱农民伯伯的锄头。
当天晚上,老板娘以我最后一次场为噱头,将入场门票涨到天价。
居然贪财到这种地步……我瞬间对她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蕾丝感情。
虽然门票高得不可思议,但当晚counterrdnacula还是人满为患。
在吃了三只鸡腿,两盘鸡翅膀,一只猪脚后,我上台了。
以绮靡的气氛中,用自己的身体为观众舞出一种幻想。
下面的人群逐渐疯狂。
舞曲终了,微汗淋漓,娇喘吁吁,我站在预先准备好的机关上,趁着烟雾一起,快速降下,在舞台上消失。
奶奶个熊的,还顺便表演了一段魔术,我简直就是D罩杯界中的大卫科波菲尔。
正在卸妆,老板娘又陪着笑脸来让我去二楼的一间房内见一贵宾。
妈妈的吻,两天前我上了二楼,差点没让李李吉把我腰给闪断,今天我再去,还有活路吗?
当然是不干。
于是乎,老板娘又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一软二硬三说自己上面有人。
最后的最后老板娘将心一横,拿出了一张城内最有名最昂贵牛排店的终生食用免费卡。
「只要你肯去,这张卡就是你的!」
老板娘把牙咬得脸部都抽筋了。
也难怪,她是见识过我吃肉的场景的。
拿着那张在灯光下散发着金色内敛光芒的金卡,我泪洒当场。
老板娘啊老板娘,您如此知我懂我,倘若不是我性取向正常,多想跟你搞拉拉来着。
人生若只如初见……啊见啊见啊见啊见。
肉一出马,我当即就答应了。
事实证明,老板娘这匹老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后来,她每年挣的一半钱都要拿去给那间被我吃得内伤的牛排店。
听说老板娘年终结账时,躲在浴室中又吐了一浴缸血。
听见这个消息,我心疼如绞。
一浴缸的血啊,那得卖多少银子!
在肉的诱惑下,我去到二楼的另一个房间中。
第08章
我记得很久以前,当我因为狼吞虎咽而被肉给哽住憋得面容青紫时,李李吉一招亢龙有悔拍在我背脊上,成功地将那块肉打了出来。
接着,他甩给我一个鄙夷的小眼神:「小叫花子,总有一天你要死在肉上!」
而这一刻,我深刻地理解了这番话。
因为当我走进那房间时,发现那里坐着一个身着华贵丝绸袍子,面目清秀至尖利,手中拿着一玉质烟杆,细长的眼眸在烟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男人。
他就是那许久不见的洪少柔。
大脑在停顿一秒种后迅速运转起来。
此刻,我蒙着面纱,并不能确定洪少柔就能认出我。
毕竟从小看着我穿开裆裤长大的李李吉不也当戴着面具的我是金姬银姬吗?然面我忽略了两件事。
一,李李吉当时醉得两眼珠都在做圆周运仧动了。
二,我那独特出众的气质,是会像狐臭一样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最好的证明就是当我步入这间房时,旁边站着的两位资深刀削面们两脚立马夹紧,汗毛瞬间竖立,膀胱间歇性紧缩。
然而当时的我,并没有了解到自己的伟大,还在扮演着银姬的身份,准备随便敷衍两句就走人。
「银姬姑娘来了。」
「是啊,洪少。」
我捏了捏嗓子,让声音变得甜糯。
这个技能是碧姨专门找民间师傅来教我的,掌握要决后,便能模仿各种人以及飞禽走兽的声音。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模仿麻雀叫,以此将它们引来灭了烧烤了吃。
此举将那师傅气得够呛。
虽然我不刻苦,但该学的还是学会了,我认为自己假扮的声音是不会出现什么纰漏的。
看洪少柔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明显的反应,心内稍稍安稳了一些。
「你们都下去吧。」
洪少柔挥挥手,遣开那两位正因的进入而紧张地翕动鼻翼的刀削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闻到某人排放的尾气了。
「银姬姑娘请这边坐。」
当那两位刀削面出去后,洪少柔抬起那锥子下巴,招哦我坐在他身边。
说实话,很多时候我都怕他一点头就用那貌似凶器的下巴将我那后脑勺给戳出个洞来。
我在离他一米之遥的坐垫上坐下。
「银姬姑娘想喝点什么?」
他问。
「不用了,我不渴。」
洪少柔是有犯罪前科的,指不定就在饮料中加点什么了,可不能中计。
「那银姬姑娘想吃点什么?」
他继续跟我客气。
他的样子让我想起小时候看的动物世界,里面的黄鼠狼就是这么看鸡的。
「不用了,我不饿。」
我继续捏着嗓子,并低垂双目。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虽然我那窗户里装满了床上运仧动片,但指不定也有点能让他忆起我的东西。
连续被拒绝两次后,他不羞不恼不沮丧,继续道:「难道说,肉也不想吃吗?」
如果说这句话还不够明显的话,那他的下一句就足以揭开一切遮掩的纱布了:「不欢,这可不像你啊?」我觉得他的故弄玄虚简直是在浪费我的嗓子。
既然挑破了,再装下去是要被劈的,我直接问道:「你来找我作甚?是为了那移动硬盘中的资料?告诉你个好消息,那东西已经不见了。」
已经随着那个人的死亡湮灭了。
「难道你就没想过我是来找你的吗?」
他笑的时候眼尾的肌肉有小小的隆起。
「难道你就没想过我是宁死也不愿和你回去的吗?」
我丝毫不给他面子,因为洪少柔的脸不算是我拿把大锤来敲也碎不了的一丝线。
「我知道你现在和李家二少在一起了。」
他将烟杆在矮桌边缘敲了敲,烟灰细细碎碎地落下:「真可惜,竟被他抢先一步。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其实已经是被抢先两步来着。
事实上,是三步来着。
只是那一步,我死都不会承认。
「但所谓珍宝,流转于不同所有者的手中,是它必有的命运,只要结果是待在我的收藏架上,过程并无所谓。」
洪少柔的思想POEN得如芭蕾舞者的劈的那个腿。
「我要走了。」
跳了一晚的舞,没吃宵夜,实在没心思听洪少柔在这不断使用比喻拟人句。
「是去见李李吉?」他笑,并用烟杆掀开帷幔至我能看清对面情况的程度。「可是你看,他现在挺忙的。」
我定晴一看,对面房间帷幔开合间,李李吉下身裹着一张毛毯,正在和几个刀削面们打斗。
用鼻毛想也知道,刀削面们进去时,他铁定是裸着身子的。
可怜见的,被看光了。
这就是报应啊,当初这帮刀削面们被我看光,现在他们看光李李吉。
果真是天理循环。
不过仔细想想,我用李李吉的一根黄瓜就换了那么多要环肥燕瘦的黄瓜,值了。
不过,再怎么也是我家李李吉啊。农民伯伯,庄稼来救你了!
我在心底高呼一起,接着准备一个原地踏步,踏上木栏直接越过去解救他的。
可刚要起身,右小腿就被洪少柔给拉住,我一个狗吃便便,跌趴在地上。
下一秒,洪少柔便将我翻转过来,俯身压在我身上。
「你究竟要什么?」
他问,醇厚的烟草的香气弥漫在我的鼻端「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双倍。」
「可是我能给他的,却一点也不肯给你。」
我道。
「你认为,李徘古会让自己的弟弟和导致他交亲死亡的凶手在一起吗?」
有时候,我挺讨厌人说实话的,特别是不好听的实话。
比如说以前在李家时,上门来量身为我定做礼服的裁缝无意间说了一句「衣服胸部的地方怎么松了?」
三分钟后,他的屁股成为了刺猬的背。
上面全是闪着渗人银光的针。
所以,在洪少柔说了这番让我烦心的大实话后,我再次爆发了自己的黑暗气质。
将手掐住他的肩膀,狠狠地往下面一推,将洪少柔的脑袋推到我的小腹下。
随后,双腿一夹,狠狠地卷住他的脖子。
我腿部的力量一向挺大,再加上愤怒时期,小宇宙成为加强版,威力不容小觑,这没夹多久,洪少柔的脸就红得像那俗称番茄的西红柿了。
脚隔毒害薄薄的纱,能感到他劲脖的动脉是因为重力的挤压而快速跳动着。
听说,我死去的老妈生前的口头禅是:老娘双腿一张就能夹死你。
可终其一生,她也没夹死个把人。
今天,我决定继承她的遗志双腿一张把洪少柔给夹死。
第09章
然而李李吉却是暂时安全了。
那可怜的刀削面蜷缩在地上,双手捂住后面,冷汗泪水鼻涕痛得直流。
虽然他此刻的脸是扭曲变形的,但我还是觉得这个刀削面有些面熟,似乎是以前在洪少柔家当过差的。
不过那一系列的刀削面都是被我整得贼惨的。
「难道,你是被我灌下五瓶水导致肚子大得像怀孕的那个?」
他摇头,一脸痛苦。
「难道,你是被我用梳子塞住嘴导致嘴唇肿得像香肠的那个?」
他再摇头,双眼悲戚。
我用了吃肉的劲,绞尽脑汁,终于忆了起来:「对了,你是被我折断根的那个!」
他终于点头,脸上呈现出对人世的绝望。
这件往事其实不完全算是我的错。
那是一个空气清新的早晨,他奉洪少柔之命叫我起来。
然而当他走近我床边十秒钟后,便被睡梦中的我给折断了祖宗根当时,我正梦见自己摘了一根黄瓜,于是,便抓住两端,用力从中间折断。
就这么,这位刀削面的根也断了。
送入医院住了两个月,听说男性功能严重受损。
我觉得他应该庆幸当时倘若我梦见自己正在啃排骨,那他家祖宗根岂止是断,早就被我给咬得只剩下一海绵体了。
然而当听见我的这番劝慰后,他气得又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
结束了往事的回想,我看着眼前疼的将身子缩成虾米状地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够残忍。
人说天无绝人之路,所以上帝要赐予男同胞们前列腺。
这样,就算前面的那扇门关了,后面的窗户也可以开嘛。
然而我倒好,生生将别人前后的门窗都锁死,现在连当受的希望也没有了。
惨绝人寰。
不过既然都已经出手了,便也不再介意多制造些罪恶。
当即,我拿着那烟杆向着刀削面们的后庭追,争取让所有的后庭都像花一般绽放。
他们吓得面如土色,比滚尿流,到最后集体躺在地上,用地毯保护着后庭。
碧姨时常教育我,做事要懂得变通。
所以遇到这种情况,我便拿着烟杆直接烫上他们的两点。
所谓没有菊花,红豆也可以嘛。
没多久,房间内的刀削面们全都缩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双手捂住前面或者后面,冷汗如河水一般流淌。
打完收工。
其实也不算是特别难搞,我在心内暗暗说道。
然而我是有些乌鸦嘴特性的。
因为当我拍手转身时,竟赫然发现无数只枪对准了我和李李吉。
全是面无表情,在夜总会里也要戴墨镜的刀削面们。
而洪少柔,缓缓地穿过他们自动让开的一条道,走入房间。
「不欢,多日没见,你打斗的方式还是这么另类。」
他道。
第10章
「没办法,你的这些手下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对他们每个人都有虐待的欲望。」
我实话实说。
话音刚落,刀削面们夹带着浓浓恨意的目光齐刷刷从墨镜后射来。
「不欢,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洪少柔问。
鉴于肚子有些饿了,我决定闲话少说,当即挡在李李吉的面前,大义凛然地道:「放了他,我就跟你走。」
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身形无比高大,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给个花瓶我就是那观音。
给个卷发棒我就是那如来。
给个喇叭我就是那唐僧。
但洪少柔不给我继续表现的机会,他的话就如同小锤子,轻易便敲碎了我那刚建立起来的高大全的形象:「不欢,你似乎误会了,我并没有和你讲条件我是说,你必须跟我走,而他也必须被我们抓。」
我仰天嗷一声,既然这样,那你还问个硫化氢啊!
几个武艺高超系列的刀削面们得令,作势要来抓我,表情很是复杂,带着一点惆怅,一点悲哀,一点颤抖,一点不甘,一点怆然,一点凄苦,一点惨淡,一点泫然若泣,一点暗自神伤。
形象点形容吧,就和内急时上厕所一推开门,赫然看见马桶中躺着一条还散发着滚滚浊气的属于别人的「黄金」时的表情。
忒不给我面子了。
但刀削面们还没靠近我,李李吉便挡在我面前,再一次塑造了英雄救美的光荣形象:「你们都不许碰她!」
这次,换成他的身影高大全起来了。
我站在他身后,用复习的眼神巡视着他的身体。
光滑白皙的背脊在灯光下泛着暧昧的柔光,肩胛骨突出,格外性感,双手臂肌肉紧实漂亮,腰部纤细,双腿修长,屁股挺翘。
如果不是那条用来遮挡重要部位的毯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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